墙缝与花

我爱你的痕迹像冰面被冰刀划过。

【柚天】如履 19

*请勿上升真人

*双向暗恋

 

 

“要不然,我明天还是去送你吧。”吃罢晚饭,周知方陪金博洋站在街边,手里拎着那个巨大的包,轻轻皱着眉头,“只有一个登山包,你去野营还要用呢。”

“哎呀真没事。”金博洋笑得万分无奈,“这半天了你怎么还纠结这事呢,说给你了就是给你了,又不是装了一包金子,拿着还能烫了你的手?”

“那你去野营怎么带行李?有替代的吗?”周知方被他压着胳膊,只好靠一张嘴喋喋不休出十万个不放心。

“有有有,我还有个双肩包。”金博洋猛烈点头,心想这根本不是弟弟,分明是个拳拳慈爱的叔伯,“就算真不合用,于情于理羽生也会帮我准备的,你真不用担心。”

周知方默默窘了一秒,差点憋不住吐槽。真当他还是能被骗去推椅子的年纪呢?于情于理?这是哪国的理?

行了行了。他一个闪神,金博洋就窜上了出租车,隔着车窗冲他摆手。走了走了,再见啊。

他明明没喝几口酒,估计纯粹是天生皮得返祖。周知方眼睁睁看着此猴把车子压得一晃,不由对无辜被颠的司机感到一点微妙的怜悯。

不过二十四小时后,司机先生就大仇得报了。

疾风,卷云,滚雷。

骤雨瓢泼而下的时候,金博洋刚刚冲进机场,紧接着就听到广播里温柔嗓音在通知他的航班延迟起飞,弄得他很是无语凝噎了一阵。

候机区纷纷攘攘,滞留的人群把公共座位填满了,金博洋不得不找了家餐厅的角落坐下。周边充斥着各种语言、各种口音,生硬的柔软的,还有刀叉敲击碗碟的清脆响动,无端惹人烦躁,可是听筒里一声一声的忙音把他从嘈杂的世界隔离开来。

即使羽生结弦没有接起电话,他也心安。

 

“羽生,航班延误了,我大概要傍晚才能到。”手机屏幕蓦地一亮,划破办公室里严肃的气氛。

“知道了,可以顺便去吃晚饭。”羽生结弦向对面的人做了个“暂停”的手势,抓起手机,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舞动。他快速回复完,抬头抱歉地一笑:“对不起,Brian,是个重要的人。”

Brian Orser始终保持托住下巴的姿势,高深莫测地看着他,灰绿色的虹膜透出几分若有所思。

“我现在改主意了,我觉得,你可以参与编舞和指导表演。”

羽生结弦往椅背上轻轻一靠,笑得乖巧又放松,叫人几乎不敢相信这人之前还在与Brian据理力争,直搞得气氛凝重如山。

“我能知道为什么吗?”

Brian也笑起来,仿着得意门生的样子,后背与椅背一碰,只不过这动作他做起来就不那么“娇花照水”,看着倒有些像Pooh:“其实这次见你之前,我没动过让你参与编舞之类工作的念头,因为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。”

羽生结弦把后背挺直了,双膝并拢,眼神湛然。南征北战的那些年,Brian陪着他起起落落,波峰浪谷都走过,早已不是“教练”二字就能概括的身份和情分。

他年少轻狂的时候,也尝试用各种方式向世界展示自己,现在想来虽然有些好笑,依然是没羞没臊的、少年气的、纯然未经雕琢的美丽。

长大些之后,到了Brian门下,他彻底选定了自己的风格。他无疑是俊美的,是两个字刚好平分、不多也不少的姿容,路线选对,怎么妆扮都合适,从此冰场的寒雾中,盛开出一株仙气缭绕的水仙花。

“从前你像神仙,洁白的大理石雕像。”他比了个手势,微微一笑,“现在不一样,就好像……烛火把你烘暖了。这只是一种感觉,但你让我有信心了——你一直都让我有信心。”

羽生结弦一扬眉,笑得纯真喜悦。

人间爱欲,他也算尝过。

 

蟋蟀俱乐部的新教练风度翩翩地走出大门时,手里拖着个毫不美观的登山包,配上那一脸眉舒目朗、浅笑微微的气度,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拎着精美礼物要去博美人一笑。

他与Brian谈妥之后,才得知金博洋已经落地、在来蟋蟀俱乐部的路上了。东海岸的雨,来得急也去得快,航班竟只延误了半小时,青年啼笑皆非,暗叹这只怕是命——他再怎么退缩犹疑,也都走到了这里;既然肯走到这里,那就是“想见他”的成分大一些;既然是想见的,那怎么能被一场雨给绊住脚步?

登机那会儿,他居然是雀跃的——金博洋自己都不敢相信。他怕过、躲过、痛过、恼过、纠结过、试探过,带着纷乱复杂的心绪走进这段故事,想象着结局,满以为自己最终能找到一个理由——证明羽生不可能与他共度余生,让甜蜜的余韵消弭在漫长的时间里。可赛事走向终局的哨音吹响之后,他仿佛生命进化一般,大胆地、不服输似的把有的没的暴露出来——当然他也收获了不少羽生结弦的小心思。他们两个人画下的墨迹终于交织在一起,于是这个故事的结局便不再是他一个人能够写就。他的爱欲苦乐终于引着他走向另一个方向,他也选择了,走到这里,走到那个邀请他的人身边。

羽生结弦想了想,让他给司机报了个地址。蟋蟀俱乐部附近有他相熟的餐馆,不算什么高档地方,用来接风洗尘倒是温馨自在。

“来得刚刚好。”金博洋撩开布帘时,浑身毛孔都在香气与热气中舒张了。多伦多也连下了几场雨,刚冒头的暑气被打压了气势,温度比之纽约低得明显,他一路赶来,身子不免发凉。

羽生结弦笑盈盈地托着腮,看他先开了行李箱取一件薄外套穿好,一手展开餐巾帮他挡了挡热腾腾牛排溅出的几点油花。青年身上的T恤好像有点短,展臂时衣角一提,光润肤色一闪而没。他心脏“怦”的一跳,生怕目光不受控制,赶忙抬起脸欲盖弥彰地笑,却瞥见一只微红的耳朵。

“有点冷。”金博洋轻咳一声,坐到他对面,若无其事地拢了拢衣襟。他眼神往桌上一扫,顿时被这菜色弄得有点懵,“咦?”

“最初来这家店,是因为实在太想念日本料理了。”羽生结弦把茶水推给他,抿着嘴角解释,“吃了几次,发现老板真的是日本人,还挺激动的。”

“……但这不是我们来日料店吃牛排的理由。”金博洋盯着他,灯光一映,眼神带着点幽怨,依然晶亮。天知道他昨晚刚吃了一顿牛排,怎么又来?

羽生丝毫不知道他心里的哀嚎,只当他觉得奇怪,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,“啊,发现招牌菜居然是牛排,我也很惊讶,但是尝过几次之后就觉得真的很好吃。”

人的天性都一样,吃习惯了、尝出好了,就放不下了。

金博洋捧着玄米茶,石杯遮住小半张脸,热气蒸腾,把声音染得云遮雾绕。

“是吗。”

他将信将疑地举了刀叉,羽生也跟着动筷。牛排酱很有日本特色地混了芥末,辣气炸在舌尖、冲击鼻腔,颤栗之后头脑为之一清,牛排的鲜味随即侵袭了整个口腔,滋味甘美得让人忍不住回味。

金博洋抿了抿舌尖,又切下一块放进嘴里。这味道与周知方带他吃的不同,却更合他心意。

“有点辣,但习惯之后就会觉得很好吃了,对吧?”羽生结弦看他再次举起叉子,吃得欢快,便拎起茶壶给他续上茶水,像照顾一只柔韧又敏感的小动物,每一次接近都带着温柔小意。

“现在是不是不讨厌了?”

“嗯。”金博洋垂着睫毛,吃得专心致志。“很喜欢。”

 

TBC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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